漫天过海

微博:就叫漫天过海怎么了

玉搔头 5

颠簸了两日,又换了两家官驿,到第三天外头星罗密布的都还未见人来喊休息,李必猜想,应是离大兴不远了。他端坐起来理了理衣冠,黑漆漆的夜色被城内灯火辉煌渲染得明亮了起来。

 

帝都实行宵禁,过了戌时后便要遣散闲杂人等,无令牌不许无故逗留。可天高皇帝远,百里昊和早就在大兴通市,促进经济繁荣。夜市直至三更尽,做小买卖的,从四时玩具,销金帽儿,细画绢扇到牛羊猪肉,应有尽有,而听曲看戏的教坊,品茶喝酒的瓦子,博弈相扑的赌坊,耍闹去处彻夜不绝。

 

车马过处,街市各退开数丈,容天家盛辇通过,人人跪拜,又不禁好奇的要细细交头接耳。檀琪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好奇的从珠帘细纱的碎缝里头偷瞧。就连空气里都是新鲜的活跃的味道,李必也不知是怎么了,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车行渐止,檀琪拜伏退出珠帘外。

 

百里昊和下了马,焦耳已经等了良久,他牵走了赤琮,递给百里昊和蛟龙开宝弓,箭镞绑着红绸。百里昊和弯弓抬射,连发三箭,他本就有百里穿杨的神力,箭箭正中华盖上龙凤呈祥。当当当沉闷的共鸣震得车辇摇了又晃,李必皱了眉头紧紧地捏牢衣袖。

 

繁缛的仪式后,百里昊和就成了贺郎酒的主角,麾下的将领,重臣,当地士绅凡能入席者,都觉是无上荣光如沐圣恩,觥筹交错轮番的来敬。

 

檀琪陪着主子在内寝中等着,红绡帐上绣金线牡丹,酸枝家什包金镶玉,连案堂的供奉都是纯金打造,这些都出自大将军焦耳的手笔,金光闪闪俗气的很。李必自是没有耐性的,檀琪来回了两次:“驸马还在前头吃酒,殿下吃碗燕窝莲子羹吧。”

 

前院里大喜染门楣,纵酒远高歌,美酒珍馐,灯火通明,不必传话,李必都听着了,他掀了头盖:“不吃了,伺候我更衣吧。”

 

军中吃酒,无罪不归,几巡后,还是路通出来拦着了:“今日洞房花烛,驸马都尉不可叫殿下久等了。”

 

百里昊和面上浮了一层薄霞,接过醒酒汤来散了散微醺之意,又由婢子伺候用香炉熏了衣裳的酒气。他被一番追捧奉迎,飘飘然的往寝阁而去。还没走近金碧辉煌的内院,正巧看见窗棂里那荧荧烛光噗的熄了,檀琪躬着身一点点退了出来。

 

百里昊和快走几步,正要推门,那喜欢阻拦的小婢子又来劲了:“殿下歇了,请驸马……”

 

哧,百里昊和捏着檀琪颈后衣领把人一把拎了出去,径自进门,却也自觉轻手轻脚起来。月光漏了一些在乌木玉屏风后,红织锦软罗纱镶金边薄褥子下,团着一卷小小的身子。满是馨香,是那日纵马疾奔时嗅到的铭禧圆叶虎头茉莉。

 

百里昊和心也软了一寸,宽衣而卧,隔了一拳方寸距离。才把褥子一角搭在身上,睡在里头的人咕噜一滚,全给卷走了。有心去拽,轻轻掂一掂,对头压得死沉,像座磐石。百里昊和拍了拍空落落得肚皮,对着拔步床上镂刻精细的百子千孙图发呆。

 

李必得了胜,心里得意的很。他委屈自己金枝玉叶下嫁来着广袤荒漠,又委屈自己深陷这俗不可耐的王府,更委屈自己挨着饿孤零零被冷落。说到底,李必一番车马劳顿这会子安身下来,难免想起在宫里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种种来,正好把气都撒到了驸马爷身上。

 

偏不分你褥子盖,他正鼓着腮恶狠狠地想呢。突然褥子另一角被用力一扯,李必一时大意竟连人一道滚了几个圈来,来不及张口骂呢,百里昊和一个翻身压在了自己身上。

 

“你!”

 

“我怎么?”

 

洞房花烛夜,百里昊和想着若是再不成事,明日非要被手下一干笑掉了大牙不可。上有赐婚诏书,下行了叩拜大礼,如今还是在自己属地上,还怕这小狐狸不成。褥子不肯分就索性不要了,百里昊和三两下把中衣也除了去,又要动手摸到裹在锦缎子里的李必。

 

教习姑姑自是早就给李必讲过闺中秘事的,只不过那娓娓道来和徐徐图之与现在百里昊和这副饿虎扑食的样子大相径庭,李必下意识地要躲,又知不该躲,犹豫当下正好被百里昊和偷空捉着脚踝折了腿儿来。

 

这愣头青头一回开荤,如同行军打仗一鼓作气地冲锋,痛的李必大呼一声,又踢又打:“放肆!你出去!”

 

箭在铉上哪有出去的道理,百里昊和低头一看,这娇滴滴的小殿下眼尾嫣红,银色月光下盈面上洒了金豆子,叫人不怜惜都难。他被绞得举步维艰,却也只好软言软语的哄:“忍忍啊,很快就好。”

 

初一十五,行了大礼,早晚都要行夫妻之实,李必咬牙忍了忍,知要识得大体,可却难耐一副身子娇生惯养,哪受得这番罪,心里把百里昊和骂了千遍万遍,定了几宗罪,行了酷刑,又是汗又是泪,半晌凝眉回神过来:“怎么还没好!”

 

又加了一道欺君之罪。

 

百里昊和从没见过娇的像块豆腐似的人,颤颤巍巍的一碰便要碎,一掐就出水。如今到底是同盖了一床锦被,可那哭的抖抖索索睡过去的人,还拿片纤薄的背对着自己,气性大的很呢。百里昊和并不爽快,李必一哭一嗔他便不敢使力,左右进退为难。

 

可到底心境不同了,想这小殿下白嫩嫩的小脸湿漉漉的挂着泪,玉珠般的唇咬的鲜红欲滴,身上又难免燥热起来。百里昊和正难耐着,枕畔传来带着哭腔的咕哝一声,他附耳去听,李必睡梦阑珊里咬着牙:“把……驸马……拖出去……杖二十……”

 

哟呵!在梦里头作践自己呢。百里昊和身上的火着到了心里头。

 

梦里李必着朝服立在堂上,阶下百里昊和只着中衣披发,天武军在侧压着他胳膊。李必慵懒的抬了抬臂,“拖出去!”又转身宽袖掩面对檀琪授意:“不打别处,专打后臀!”

 

顿觉快意,来不及偷笑呢,突觉身上摸摸索索的凉意,微微撑开些眼皮,正对上百里昊和一对狼似荧荧霸气的眼睛。褥子撇开了,这人身上温热正贴着自己的。被搅了清梦,李必恍恍惚惚的慢慢攒了气,才要张口骂呢:“放……”

 

浅浅的眸子像漠上薄雾蒙住的冷月,猛地被点着了火星子:“怎么还来!”





* 那些曾经也辉煌过的,为人称道的,又变得黯淡的。

* 那些平和的,安静的,却也一样能呈现一出精彩的。

* 那些终将改变,更新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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